神意若粗,鸟雀承受不住,登时便会惊惧而亡;
神意若细,又轻若微风拂水,转瞬无痕。
这一桩事,竟成了精细到极处的活计。
于是连日里,姜义便在后院竹椅上端坐。
分神作丝,七八道细线般的神意,探入那些雀鸟的识海。
起初不得门径,惊飞的鸟雀不计其数,更有两只倒霉的麻雀,被他折腾得奄奄一息。
直至第四日午后,其中一道神意,方才在一只最为机灵的喜鹊心海里,寻得了几分脉络。
缓缓勾连,轻轻扣住。
那一瞬,并无雷霆炸响,只觉自家心神微微一荡,仿佛心中凭空生出了一双灵动的眼,一对能振翅的羽翼。
姜义心念一动。
枝头那只喜鹊,先是歪头犹疑片刻,终是抵不过那冥冥中的牵引,振翅而起,直向院外飞去。
这滋味,妙不可言。
姜义阖着眼,眼前却并非一片空白。
虽还远不到心神相合的地步,但那喜鹊眼底的天光云影,耳边的猎猎风声,皆化作断续零落的讯息,渗入他的识海。
恍如隔着一层水去看花,对着一面雾镜去看月,一场光怪陆离的默戏,虚虚实实地在眼前浮动。
喜鹊一路向东,飞得不高,掠过几户人家的瓦檐,终在村口学堂的窗棂上歇下。
姜义的“视野”也随之落定。
堂内,柳秀莲与金秀儿竟都在。
学堂如今分作大小两班,蒙学的孩童在一处,稍有根底的古今帮精锐另在一隅。
柳秀莲正与精锐弟子讲经,声音温婉如水;
另一头,金秀儿也学着她的模样,抱卷给蒙童们解说字句,神色专注,眉宇间仍留着几分往昔的英气。
孙媳赵绮绮抱着小涵儿,坐在小班末尾,亦随众而听,神色颇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