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法师站在小院里,天光在高空团簇的云影夹缝里隐现,阴郁地照亮大地,此时没有一丝风,没有一滴雨。
院落的积水比镜子更光滑,倒映云色笼罩的铅灰长空,洁白的高塔在镜中延伸,像一段落雪的山峰,风衣的法师是塔边一道黯淡的影子。
如此的安宁、岑寂,不是飓风过去了,而是风眼笼罩了石塔镇。天灾的最中心,反倒是最和平的。
岬角岸边的浪涛刷刷作响,它们是飓风王驾的雇佣军,昨晚还在跟随狂飙一同咆哮涂炭,此时却悄悄向法师透露天灾会在明天远离大地的消息。
这当然是好事。倘若狂暴的降雨再持续几天,石塔镇真有可能被洪水淹没,到时候就必须紧急迁移到高地,拖家带口在雨中逃亡,灾后流离失所者不知凡几,死伤无数。
一场灾难完全有能力在地图上抹去一个人类聚居地。
石塔镇的历史上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灾难,甚至于林博所处的灯塔也曾被巨浪催折,人们在旧塔的遗址重建,才有他今日的容身之地。
林博舒适地叹一口气,这位吵闹的朋友总算要走了,他固然感谢飓风带来的机遇,却也为它的残酷手腕而头疼,大概这就是伴君如伴虎。
脚下水面倒映出几粒洁白的飞鸟,余光一瞥立即将视线凝注过去,林博看清那是几只海鸥,于是抬头望向它们行来的方向。
贼兮兮的鸥鸟降落在灯塔高高的灯座顶上,踩着黑陶瓦片的边缘,向庭院里的法师发出急促鸣叫。
它们七嘴八舌地诉说。
昨夜,一只小海鸥在风暴中失去力量,被吹落天空,砸在了礁石上,摔断双腿,受了重伤。它已时日无多,不期就要遭逢死亡。
群鸟的友人也在葬礼的邀请名单上。
林博微微一怔,他正打算去东崖石窟看望蘑菇和飞鸟,却提前得知这样的消息。他想着或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