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皮下起了亮。
“这不还没醒么?”那沙哑之声变得清晰。
赶车之人默然了一会儿,笑道:“药下多了。”
江念面上掠过一阵风,布帘响动,眼皮又是一阵黑,车内变得安静,于是缓缓睁眼。
“进去罢。”沙哑之声从外再度响起。
马车启动,缓行了一会儿停下,立时上来几人,她被抬进一屋室,待到所有人退出,她才睁眼。
此时的她正躺于一榻上,榻上挂着如烟的青水帐,纱帐半打下,透过烟帐,可模糊观得室内华丽的陈设。
斜对面是一架金丝螺钿大屏风,东墙上悬挂着深色的壁毯,四角垂着五彩流苏,旁边挂着箜篌、琵琶等乐器。
西窗下横着一张紫檀木嵌白玉石长案,案头立着宝塔香炉,紫烟袅袅。南墙边歪着一张填漆戗金贵妃榻,铺着孔雀翎织的锦褥。
满屋铺着红毡,上面织染着葡萄藤纹。
观此屋陈置,她应该仍在夷越。
江念所处之地正是徽城的安宅。
与江念所在院子相隔两道穿堂的另一处院落内,一人急忙忙进入上房。
这间正房同样铺设豪陈,却更显大气。
“老夫人,人送来了。”说话之人声音沙哑,是安宅的管家,安忠义,宅中人都唤他一声安管事。
堂正中的方榻上,歪着一上了年纪的妇人,年近五十的模样。
妇人阔脸,下颌微宽,深目高鼻,一头深褐的头发,掺杂些微银丝,油光水滑得梳于脑后,编织成一股盘起,耳上戴着两枚硕大且不规则的天然松石,一双保养得十分好的双手套着大大小小的珠石。
这是典型夷越富户主母的扮相,此刻正闭目养神,脚边跪着一个华服丽裳的丫鬟,替她垂揉双腿。
此人是安家主母,说主母不准确,不如说是安家的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