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年少的女孩……可她神气之余,亦坦然、从容,将这权力牢牢驾驭,不被其吞没,将其作刀,如臂使指。
皇帝不禁想,倘若换作壮年时,自己是否能够容忍这样的存在……然而世间并无“倘若”,或者说,天机现世的时机本也是天命的注定。
此刻他拥有的是残破的局面,残破的躯体,残破的心绪,而他历来最看重的东西却从未改变——即为江山之存续。
他想让这江山强盛,安定,乃至不朽……正因有此雄心想要施展,此前才会执着于长生法,他在战场上杀敌时从不惧死,他本不怕死,他怕的是余下时间不足以完成自己的抱负,而这执念不知何时被异化,化出心魔,让他日渐忌惮一切有可能会“干扰”到它的存在。
而今自身将要腐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扭转了国运的少女是弥补他之不安、延续他之志向希冀的真正天机。
纵有再多的忌惮、不满,也只能悉数收归心底。
疲惫的皇帝没有去过问质疑更多,他摆摆手:“好了,都回去吧,朕也累了。”
岳、颜二将应“诺”,抱起放在一旁的头鍪,起身退去,那端坐的少女却不见“见好就收”,反而叉手道:“陛下,臣有一求。”
皇帝掀起眼皮:“朕都说朕累了。”
——怎么还有事要折腾他?
“陛下,很快的。”少微抬眼同皇帝对视,她神情认真:“是很小的事。”
皇帝险些被气笑,忍耐着道:“说来朕听一听有多小。”
退了出去的岳阳与颜田,站在石阶下。
二人原是壮年,却皆满头灰发,但灰发此刻也被灼灼火光映亮,不再一味死气沉沉,转头对视间,皆从对方眼里见到了久违的生机与期盼。
腋下抱着头鍪,二人走向军士中,身上的玄甲也闪着光。
同样的玄甲出没穿梭于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