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绷紧到了极致,将他的手心割得鲜血淋漓。
弦的另一端遥遥握于帝王手中,而弦身之上,附着着无数人的生死性命。
——该动兵一搏吗?
纵然已将虎符归还,但凭借凌轲在军中威望,纵无兵符在手,他也未必不能强行调动城外三中之一的兵力,这足够挑起一场浩大而持久,一旦开启便会有各方人心介入、不能轻易停下的厮杀。
可他在与谁厮杀?——那余下三中之二,亦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供他厮杀的战场又在何处?——脚下这片土地之上,是他用十数年的拼杀与无数将士白骨,才得以勉强铺出的太平初象。
这场厮杀之后的胜者是谁?——不会是他,甚至也不会是君王,更不会是无辜百姓,只会是隔岸观火的始作俑者而已。
准确判断一场战争的代价胜负走向是他唯一擅长的事。
而这些都绝非凌轲想要见到的结果。
人人都有自己的坚守,他原本就是个不知变通的匹夫而已。
他断的不仅是一臂,他私闯至此,罪名已定,他在告诉君王,他可死,他愿死,他凌轲宁可自断而亡亦不为祸国之剑。
只求君王见他此心,不要殃及更多无辜之人。
凌轲紧紧攥着那根无形之弦,眼中含着泪,看向那巍峨的宫门,等待着弦的那一端传来回音。
天下真正大统尚不足百年,六国史书与诸子百家著作曾被焚烧一空,大乾虽建,但刘家江山可以依循的先例实在太少,有关大国社稷之经验也还未来得及累积——
足下踩着这样一片前所未有的开阔土地,昔日的仁帝也好,凌轲也罢,他们都自认走在一条全新的道路上,他们志同道合,彼此欣赏,意气风发而又对大乾的江山版图充满了野心规划,于是他们几乎是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道理会步前人后尘,他们理应开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