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一簇墨色如鸦羽,乌亮生光;下方两簇淡若初阳,纤柔似春蚕吐出的第一缕丝。
三簇绒毛呈品字形排列,被半透明的玉髓包裹其中,与白玉浑然一体。
夜寻眸色深不见底。他伸出两指,轻轻抚过玉面。
从上往下,一点一点,一遍一遍。
江风穿窗而入,带着潮湿的水汽。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将那三簇绒毛映得忽明忽暗。
夜寻长久凝视玉中胎毛,神色莫辨。船舱内只余更漏滴答之声。
甲板上,一轮明月洒下清辉,将船帆映照得如同银纱。
王经纶正拽着卓祺然的衣袖不依不饶,“小舅舅,你就让师公收我为徒嘛!你总说蛊术不得外传,不肯教我。现在师公就在船上,万一他老人家瞧得起我的资质呢?”
卓祺然头疼,伸手拍了拍外甥的肩,“你天赋异禀,根骨清奇。你这么能干自己去找我师父说啊,扭着我有什么用?”
“我害怕。”王经纶垮着脸,随即又陪着笑,“可小舅舅你是师公心尖上的爱徒,分量自然不同。你就帮我说说情可好?”
卓祺然莫测高深地望了一眼夜寻住的方向,拎着外甥回屋,“我师父如今精力不济,不收徒弟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次日清晨,时安夏的船队缓缓停靠在吴州诗城的码头。
正值深秋时节,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华盖之下,连空气中都飘散着银杏叶特有的清苦香气。
时安夏立在船头。
一阵秋风拂过,几片扇形银杏叶落在她月白色的披风上,“吩咐下去,在此休整两日再启程。”
北茴办事利落,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回禀,“夫人,已经订好了诗城最好的‘金杏楼’顶层雅间,正对着千年银杏王。客栈也安排妥当了,是城南的‘银杏别院’,院里就有一株八百年的银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