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了,只能笨拙地问:“‘凝视’下的产物?怎么理解呢?”
张潮梳理了一下思路,才解释道:“1938年,美国女作家赛珍珠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原因是她的作品‘对中国农民生活进行了丰富与真实的史诗般描述’。
赛珍珠的代表作《大地》,讲述了20世纪初‘王龙’一家人从一无所有到成为富农的故事。如果从文学的角度看,《大地》无论从文笔还是立意都非常肤浅。
赛珍珠对中国农村、农民和传统道德、因果轮回这些概念的理解,只相当于十五世纪中国二流的文人。如果把《大地》的故事用古白话浓缩成一个短篇或者中篇,塞进《三言二拍》里都毫无违和感。
回目我都想好了——《憨农夫暴富弃糟糠苦婢女恨嫁负心郎》。
但就是这么一个肤浅到甚至有些拙劣的,因为她‘正确’提炼了某些要素,比如中国人的‘土地意识’,结果得到了诺贝尔文学奖。
同时代描写中国传统乡村的作品,无论是鲁迅笔下的‘鲁镇’,还是沈从文笔下的‘湘西’,甚至是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这些农村和农民,都远比她的真实、深远得多。
但当时诺贝尔奖的评委看都不会看这些作家和作品一眼——哦,可能鲁迅除外吧,据说他有提名的资格,但是拒绝了——讽刺吧?
为什么呢?除了译本的因素,更因为这些作家不是在诺贝尔奖或者其他什么欧美文学奖项评委的‘凝视’下写作。他们笔下的中国农村,不是赛珍珠创造出来的‘标本’。
这个‘标本’在讲述什么呢?讲述中国的农民一定要安分守己,遵循传统旧道德,通过辛勤劳作、节约开支,就能积累财富。
不仅一代人要这样,代代人都要这样——‘诚实的农民、忠诚的妻子,富饶的大地、农民的泥土房’,这故事冯梦龙看了肯定会说‘哪个迂夫子写的?’——可这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