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北岸,烽烟滚滚。
石勒铁蹄的轰鸣隐隐可闻,天穹不祥的阴云沉沉压向视野尽头。
洛阳陷落的噩耗如凛冬寒冰般猝然袭来,司马睿只觉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至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
他唯有扶着冰冷湿滑的石制瞭望台边缘,才勉强站稳身形。
司马睿面色惨白似金纸,失神地眺望着浩渺苍茫的大江。
阴云逼迫着残阳,将奔涌逃难的零星溃兵与仓皇渡江的百姓身影拉得细长。
在江水的呜咽与孩童风中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中,司马睿声音嘶哑,字字如浸了血的铅块,沉重叩击着脚下的石台。
“某愧对茂弘!悔不当初,未曾早作决断!”
腥涩的江风卷动他宽大袍袖,徒增几分萧索。
司马睿仰望晦暗苍穹,内心凄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滚滚江水,投向那不知在何处的司马家列祖列宗。“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之景……便是你们所求的大道吗?”
王导踏着沉重的步履登上高台,衣袍下摆沾染着江岸带来的泥泞。
他面沉似水,再次将建议递到司马睿面前——立即组织所有百姓南渡,保留最后一丝元气以图再起。
他的观点如刀锋般冷酷,毫不留情打破司马睿的幻想,“八王内乱,胡骑踏破河山,先帝们冷眼旁观,实则早已拱手弃了这天祚江山!”
江风骤然加剧,呜呜咽咽如野鬼哭嚎,猛烈撕扯着司马睿那件蒙尘积灰的宽袍大袖,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躯卷落高台。
他苦涩地牵动嘴角,挤出一个的笑容,声音微不可闻地散在风里。
“异族三大玄君突降洛阳,司马邺狼狈南逃,北地根基荡然无存……我族那些高高在上的前辈们,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江东偏安一隅……怕是也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了。”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