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胜似厉鬼,更眼中光乱已有几分癫狂之兆。九秋蓬看着他摇摇头,另一手虚点向他印堂,凛冽之气压下他的狂性:“你半身已入幽冥,不可称人亦非是鬼,天下偌大无你族群,唯可皈依入我幽冥之道,能得修行自释之方。”
“幽冥之道……”青年眼空神散虚望九秋蓬,“是什么?是我将死该往之处么……”前一刻宛如梦呓,蓦然满眼血红挣扎直向九秋蓬扑去,一把抢过了那颗淡白光茧,手足并用拼命撕扯捶砸:“我便是死了,也不放过你!也不放过你!与我一同入地狱幽冥吧!”
九秋蓬任由他放肆宣泄,以他如今这般孱弱的活死人之躯纵难破坏光茧或阴冰分毫——不想这个念头甫生,青年咬牙切齿狠狠将光茧掼在地上,淡白光芒晃动,已近死水般的阴气忽然晃荡一下生出一丝涟漪,随即“啪”一声响从旁边柜架上传来,绽开了一小团炽烈光芒。
那团光芒不过拳头大小,在遍布着阴气的鬼宅中只可称萤火之微,但因距离极近,九秋蓬不得不一抬袖遮在面前,抵消掉了那股烈光中夹杂着的纯阳扑面。青年如今脚踏生死之关,难称生人,被这蓬光芒一照,更似受滚油浇身,一声惨叫跌在地上团身抽搐起来。好在光芒随即暗灭,才未叫他多受伤害,渐渐透过了气,挣扎着坐起:“是……是什么?”
九秋蓬目光一瞬落在柜架上一只长方布包上:“那是你之物,你自该清楚。”
“我的?”青年恍惚抬眼去寻,柜架上疏落落不过两三件瓶罐杂物,他一眼也看到了那个布包,先是一愣,随即惨声捶地大笑:“是它!是它!是……”
他踉踉跄跄爬起身过去一把将那布包抓住,全无忌惮双手扯开,一蓬粉粉碎的砖渣立刻洒了他一身一地。或许是适才已将灵气释尽,再未生出什么动静。青年手捧着这些碎屑却笑声凄厉:“这东西……这东西,本该是我阖家上下保命的依仗,怎么如今倒不能容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