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少阳仍无动作言语,只冷眼看那诡车。相距极近,高大车厢更觉森森,一体漆黑原是上下内外都以黑铁打造铸就,其重何止千斤。曳车六人负此巨重,又受弯钩嵌骨之刑,时间若久性命难保……他的眼皮忽然抽动了下,在看清楚诡异铁车的同时,曳车六人自也入眼。高远处只觉惨烈惊心,待到近前才知蹊跷。那六人宛如木石,不言不语枯立不动,任凭嵌入爪钩的肩头肉翻骨露,无一人吭声摇动。而就在这六人身上,或胸口或颈间或头颅,致命处各有致命之伤,伤口虽都不同,但只看血肉痕迹就知不是新创。以生人躯负死人伤,尚能曳车缓步,何其荒唐无稽。可若不是生人……
片刻间离少阳心思几变,一时摸不清这铁车的路数。默峙中反而是对面先有了动静,一道平直毫无起伏的人声从车中传出:“君是阳魂,我为阴司。阴阳有隔,因何阻路?”那声音鬼气森森,纵然其间能可察觉到生人吐气呼吸动静,仍好似出自九幽地府,和以青灯惨惨,行尸列列,愈发不似人间。
离少阳微微眯眼盯住了车厢一旁似是车门的位置:“人有人途,鬼有鬼路,你行错了。”
车厢中报以沉默,片刻后,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一道门户悄然在他盯着的位置打开,一人麻衣长袍,手持黑幡步出,衣饰可称整洁,呼吸气血鲜活,是个与那六名不知死活的曳车者截然不同的生人。
其人下了车,拄幡颔首礼数竟颇周全,只是开口声音还是毫无起伏的平直:“阴司布死,铁围传道,我等驱铁围车周行四陆,有生死处皆称幽冥,前方六花城正是道途欲经行处,何错之有?”
离少阳目光遍闪车、人、行尸,看过一遭抬手一拂,光焰灿灿两个大字出现空中:鬼道?
麻衣人摇晃手中黑幡:“人何无死,生罪死责。正典明狱,皆归幽冥。我等拜伏供奉阎摩帝君,布生劝死,是为幽冥之道。我乃阴幡九秋蓬,足下为阳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