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
今儿,过年。
中国人对过年有着承上启下的美好憧憬,都过年了,一切都会好的。
“过年了。”翠儿昂头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看这扇门,咬了咬牙,直接跨了进来,转身就将门关上:“我不是什么歌唱家,一个戏子而已,若你不嫌弃我,我跟着你。”
翠儿的手是冰冷的,当她拿过他湿漉漉被雪糊了层的外衣,抖了抖的时候,她得踮起脚,衣服整个盖住了她,细长的手没有肉。
随后,她走到床边,没有犹豫就爬了上去。
背对着他,一颗颗将扣子解开,露出了红色的肚兜,飘来阵阵香气,与她其他虽洗得干净但全是补丁不同,这肚兜是崭新的,看得出早有准备。
李见过肚兜,章先生购买下来的那些老爷们的好东西里,就有这个,织得漂亮极了,闪着光,他们说用的是金丝,绣的是鸳鸯,有几个肚兜从左边看鸳鸯在戏水,从右边看却是一尊送子观音。
真是艺术品。
翠儿的肚兜自然远不如老爷们远洋都带着的送嫁衣裳,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红色方块布,细细的红绳绑在后头,骨肉如柴的身体微微泛黄,她微微侧身,隐隐能看到有些扁而下垂的曲线。
那一刻,他想起了在美国南部土地上挖土豆,黑漆漆的夜,他饿得不行,农场主的儿子奔跑着回家,那儿飘着肉香。
翠儿,也飘着肉香。
正如那些人说的那样,戏曲班子的娘们儿要拿下嫩头小伙子,容易。
翠儿没声音。
唇都咬破了,一声不吭。
李听过她唱歌,就一次,在海边的时候,她一个人对着海浪低声吟唱,见他过来,立刻止言。
戏子,上不得台面,她怕他听到,就像现在,她害怕自己有什么声音让他反感。
只是此时的李并没有觉察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