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伤心,便忘了自己的伤心,情不自禁而已。"黄衫人默然半晌,喃喃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人们自寻烦恼,只怕都只因这"情不自禁"四字而已。"两人谁也不再说话,彼此心中,俱是心事重重。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见一线阳光,破云而出,俯眼下望,长江如带,闪闪发着金光。
黄衫人缓缓抬起眼,缓缓悲歌起来,歌道:
"江南好,风物旧曾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
江……南?"
歌声悲哀沉痛,最后五字,更是低回百转,荡人心俯。
展梦白听得如痴如醉,呆呆地出神半晌,只听黄衫人轻轻叹道:"一别江南十年。江南风物依旧,只是面目却已全非了……"低低垂下了头,那一双灰黯的眼睛里,却已泛起晶莹的泪光。
他瞑目垂眉,久久不语,展梦白也不愿惊动。
日色渐高,天光大亮,山岩下突然响起一连串铃声,自轻而响,自远而近,来势之速,无与伦比。
黄衫人突地双目一张,喜道:"来了!"
话声方落,已有一只健羽白鸽,飞上山巅,在他两人头上盘旋一转,双翼一束,嗖地飞了下来,落在黄衫人掌中。
黄衫人目光闪动,解下了白鸽足上的信管,抽出一张纸篓,只见这张纸又脏又皱,彷佛自垃圾堆中拾出来的,但这黄衫人都看得甚为慎重,展开一看,纸上只简简单单写着两个大字:
"就来!"
字迹拙劣,有如幼童,黄衫人转目一望目光中竟突地露出喜色,彷佛已得到了他久已期望之物。
展梦白暗中大奇,忍不住脱口问道:"阁下可是在等人么?"黄衫人一展纸篓,道:"我等的便是这个!"
展梦白大奇道:"这是什么?"
黄衫人道:"这是什么,你不久便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