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点闪烁的灯火,闪烁着发出微光,似乎在妄想与星月争明,近处,却传出一声叹息!轻微,但却悠长的叹息,瞬眼便在秋夜的晚风中消散无影。
于是万籁又复无声,月仍明,星仍繁,远处的灯光,也依然闪烁,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声已似消散了的叹息,在世上究竟留下了多少余韵。
于是残月西沉,繁星渐落,大地上又开始有了声音,世人的变幻虽多,世事的变幻虽奇,但是大地上的晨昏交替,日升月落,却有着亘古不变的规律。
第二天,西跨院中几乎仍然没有任何声音,跨院的厅门,有如少女含羞的眼帘般深深紧闭,直到黄昏——
又是黄昏。
陶纯纯垂眉敛目,缓缓走出店门,缓缓坐上了店家早已为她配好了鞍辔的健马,玉手轻抬,丝鞭微扬,她竟在暮色苍茫中踏上征途。
柳鹤亭低头垂手,跟在身后,无言地挥动着掌中的丝鞭,鞭梢划风,飒飒作响,但却划不开郁积在他心头的愧疚。
两匹马一前一后,缓跑而行,片刻之间,便已将沂水城郭,抛在马后,新月再升,繁星又起,陶纯纯回转头来,轻唤:"喂——"柳鹤亭抬起头来,扬鞭赶到她身侧,痴痴地望着她,却说不出话来,寂静的秋夜对他们来说,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无声的音乐。
陶纯纯秋波一转,纤细柔美的手指,轻抚着鬓边风鬓,低语道:"你……"眼帘一垂,轻哼檀唇,却竟又倏然住口。
这一声"喂",这一声"你",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包含着的究竟有多少复杂的情意,除了柳鹤亭,谁也无法会意得到。
他茫然地把玩着自己腰间的丝绦,忽又伸出手去,抚弄马项间的柔鬃,垂首道:"我……我……今夜的月光,似乎比昨夜……""昨夜……"陶纯纯忽地一扬丝鞭,策马向前奔去,柳鹤亭呆呆地望着她纤弱窈窕的身影,目光中又是爱怜,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