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在那条婉蜒而去的碎石小径上所例卧的尸身,又替晨风加了几许寒意。
他默默地位立了一会儿,让混掩的胸海稍微清醒,回过头道:"这些尸身,不知是否阁下素识。"他话声微顿,只见那白袍文士茫然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记不得了。"管宁长叹一声,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任凭他们的尸身,暴露于风雨之中。唉!这些人的妻子儿女若知道此一凶耗,不知要如何悲伤了。只可惜我连他们的姓名都不知道,否则我定要将他们的死讯,告诉他们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来收尸。"说到后来,他话声也变得极其悲抢。
白袍文士呆了一呆,突地垂下头自语道:我的家人是谁?唉——我连我究竟有没有家都不知道。"两人无言相对,默然良久,各自心中,惧是悲思难遣,不能自大地由黑暗而微明,此刻阳光已从东方的云层中照射出来。管宁默默地抬起这些尸身,将他们怀中的遗物,都仔细包在从他们衣襟上撕下的一块布里,因为这些东西纵然十分轻贱;然而在他们家人的眼中,其价值却是无比贵重。管宁暗中希望有一无能将这些东西交到他们家人的手里。因为他深切地了解,这对那些悲哀的人,将是一种多大的安慰。那白袍文士虽然功力绝世,但等到他们将这些尸身全部埋好在这深深的庭院中时,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早巳偏西了。在他们掩埋这些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尸身的时候,他们的心中,却有如在掩埋最亲近的朋友一样的悲哀。于是,在这相同的悲哀里,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彼此之间,却都觉得亲近了许多。这在他们互相交换的一瞥里,他们也都了解到了。但这可是一种多么奇妙的友谊的开始呀!踏着小径的血迹,走进曲折回廊,走人大厅去——管宁目光一扫,神色突地大变,但觉一阵寒意,自心头升起,一时之间,竟惊吓得说不出话来。那白袍文士茫然随着他的目光在厅中扫视一遍,只见桌椅井然,壁画罗列,厅门半开,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