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货物,油布蓬揭开了,神秘的货物露出了真面目,有一部分是山南战备基地的机器,都用大木条箱封着,封条上有很严厉的禁止打开的警告。还要一部分是油料,我对那些桶装的油料很感兴趣,那些大铁皮桶上印着一排洋文,似乎不是英文,我不知道是哪国的文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凡是不认识的外文,我都会下意识地念,内佛佛盖特克拉斯斯却歌,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连锁反应,我念着念着,思路就歪了,那么不碍事这样子敲过去,我念了一半就捂住了嘴巴,心里谴责着自己,难道苦头没吃够吗,我怎么还能这样念字呢?
七号船要最后卸,这很正常,牲畜最难对付。装卸队在肉联厂派来的一个职工的指挥下,带来了碗口粗的竹杠,还有绳子,他们一上船,猪群就嚎叫起来,等到他们把第一头猪四蹄朝天捆绑到竹杠上,一舱猪都骚动起来,就像遇到大风浪,我家的七号船剧烈地颠簸起来,船颠簸得这么厉害,我父亲还在舱里,我觉得不对劲,顾不上摆什么架子了,我从地上捡了块煤渣,对准紧闭的后舱窗子砸了过去,爹,他们卸船了,你快出来呀。
后舱窗户打开了,父亲的手在舱里闪了一下,闪一下就不见了。我不知道他躲在舱里干什么,又高喊了一声,爹,你在舱里干什么?快出来呀。这次舱里有动静了,是走动的脚步声,但父亲还是不出来。德盛一边忙着洗舱,一边留意着我,他用脚踏了踏八号船的跳板,示意我从他家上船,快上船呀,东亮你傻站在驳岸上干什么?还要你爹请你呢?
我摇头说,上不上船,我无所谓,他让我上我就上,他不让上,我就在岸上。
德盛女人在一边笑起来,捅着德盛,还是要他爹请呢。她拖了根长杆跑到船头,用杆头笃笃地捅我家的后舱,库书记出来一下了,快出来一下。她一边捅一边喊,赵春美不在了,你儿子回来了,他要你出来表个态呢,你到底让不让他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