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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婴(4 / 22)

秋千架》的小说。这篇小说我至今认为是我的好小说。每次探家总有对故乡的崭新的发现,总有对过去认识的否定。纷繁多彩的农村生活像一部浩瀚的巨著,要读完它、读懂它并非易事,由此我也想到了文人的无聊和浅薄。这一次,又有什么稀奇事儿等待着我去发现呢?根据柳树上纸条的启示,用某学院文人们的口头禅说,这一次的节目将“更加激烈,更加残酷”。葵花,黄色的葵花地,是葛利高里和阿克西妮亚幽会的地方,是一片引人发痴的风流温暖的乐园。我跑到它跟前时,已经出气不迭。粗糙的葵花叶片在温存的西风吹拂下拉拉响着,油铃子、蟋蟀、蝈蝈欢快又凄凉地叫着,后来给我带来无数麻烦的女婴响亮地哭着。她的哭声是葵花地音响中的主调,节奏急促、紧张,如同火烧眉毛。

我从没有看到过成片的葵花。我看惯了的是篱笆边、院墙边上稀疏种着的葵花,它们高大、孤独,给人以欺凌者的感觉。成片的葵花温柔、亲密、互相扶持着,像一个爱情荡漾的温暖的海洋。故乡的葵花由零散种植发展到成片种植,是农村经济生活发生重大变革的生动体现。几天之后,我更加尖刻地意识到,被抛弃在美丽葵花地里的女婴,竟是一个集中着诸多矛盾的扔了不对,不扔也不对的怪物。人类进化至如今,离开兽的世界只有一张白纸那么薄;人性,其实也像一张白纸那样单薄脆弱,稍稍一捅就破了。

葵花茎秆粗牡,灰绿色,下半截的叶子脱落了,依稀可辨脱叶留下的疤痕,愈往上,叶片茂盛得愈不透光。叶色黑绿,不光滑。碗大的无数花盘挑在柔软的弯颈上,像无数颗谦恭的头颅。我循声钻进葵花地,金子般的花粉雨点般落下,落在我的头发上和手臂上,落进我的眼睛里,落在被雨水拍打得平坦如砥的土地上,落在包裹婴孩的红绸子上,落在婴孩身旁三个宝塔状的蚁巢旁边。熙熙攘攘的黑色蚂蚁正在加紧构筑着它们的堡垒。我猛然感到一阵蚀骨的绝望,蚂蚁们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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