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凑几个钱,十元不嫌多,一元不嫌少,凑几个钱,让他去吃顿肉包子!
他听到人们将硬币、纸票儿,乱纷纷地扔在自己面前。他连声说着:谢谢,谢谢各位老少爷们儿。
警察叔叔,你们吃皇粮的,钱多,从指头缝里漏几个出来,可怜可怜瞎眼的人。
屁,我们哪里有钱?那个警察愤愤地说,我们辛辛苦苦干一年,还不如你们种一亩蒜!
还提蒜,明年让孙子种蒜去吧!一个青年道。
你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察说。
什么意思?没有意思!我不种蒜,栽巴豆种大烟!那青年恨恨地道。
种大烟?你小子长了几颗脑袋?警察道。
一颗。宁愿沿街讨饭,老子也不种蒜!青年人走了。
你给我站住!你叫什么名字?哪村的?警察喊着追去。
快跑啊,警察又要抓人啦!一个人大声吼叫起来,人群吵闹着,乱纷纷如一群蜂,往四下里散开去。
张扣周围顿时变得静悄悄的,他侧耳倾听着,那些散去的人犹如游进深水的鱼,没有了声音,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羼杂着蒜薹气的汗臭味还留在他的周围。远处传来军号的声音和一群孩子拥出校门的声音。他感觉到,西斜的秋天的夕阳温暖地照耀在自己身上。他收拾好三弦,摸索着捡起人们扔在地上的硬币和纸币。摸到一张十元面值的纸币。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心里洋溢着感激,感激那个慷慨施舍的人。
他手持着探路的竹竿,沿着这条崎岖不平的斜街,往火车站附近走,那儿有一座废弃的旧库房,是流浪汉们的居所。张扣在那库房的角上,有一个固定的位置,自从他受尽酷刑被放出来后,便享受着小偷、乞丐、算命先生们——这些社会渣滓对他的特别优待。小偷们为他偷来了几张苇席和几包棉花短绒,为他打了一个柔软的地铺;乞丐们讨来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