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慌,但没有乱。我大喊一声:"闪开!"那头牛像一发炮弹,直直地撞到大铁门上,只听到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牛脖子一歪,身体往上一耸,然后就跌翻在地。"好啊!"我喊,"快去把它拴起来。"那个工人提着缰绳和笼头小心翼翼地靠上去,腰弯着,腿罗圈着,摆开一个随时都要逃跑的架势。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头黑牛被铁门撞击了一下子,已经昏头转向。它老老实实地让人给它戴上了笼头,老老实实地爬起来,规规矩矩地跟着那人来到了车间大门前。它的头上流着血,眼睛里流露出羞惭的光芒,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被老师抓回来一样。这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增添了不少热闹气氛。很好,没有什么不好的。转眼之间,他们和它们就簇拥在注水车间大门口。可能是清新的水味吸引了它们吧?牛们争先恐后地往车间里拥挤。那六个站在车间门口袖手旁观的挑水工人,被牛挤到墙边,水桶碰撞在一起,哐当乱响。我大声喊叫着:"抢什么?抢孝帽子吗?一个挨着一个,慢慢来!"我还进一步地提醒工人们,要用和善的态度对待这些赴死的牲畜。要哄着它们,骗着它们,使它们轻松,使它们愉快。因为牲畜的情绪直接地影响到肉的质量。一个在惊恐状态下被杀死的牲畜,出产的肉是酸的,而只有在乐悠悠的心境下被屠宰的牲畜,出产的肉才是香的。对牛,尤其要客气。因为这些牛里,真正的肉牛很少,大多都是些为人类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耕牛。我们虽然不至于像黄彪那样把一头老牛当成自己的亲娘转世,但我们要对它们表示出足够的尊重。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说那就是:我们要让它们死的有尊严。
工人们牵着牛,在车间大门外,排成了两列纵队。四十头牛的队伍很是壮观。我不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小人,但看到这支一切行动听我指挥的队伍,心中还是有些得意。当头的那个工人是姚七,这让我更加得意。我想起不久前,他送给我父亲一瓶茅台酒,我母亲又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