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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炮(8 / 15)

"干啥?"父亲转回身,平静地说。

"是你吗?"

"不是我是谁?"

"你这家伙,"姚七兴奋地说,"浪子回头啦?野骡子呢?"

父亲摇摇头,说:

"你问我,我问谁?"

父亲果断地推开门,拉着我们进了发廊。

"你这伙计,真有两下子,"姚七在门外大声咋呼着,"一妻一妾,一子一女,屠宰村的男人,就数你老兄潇洒!"

父亲关上门,将姚七隔在了门外。姚七把门推开,一脚门外一脚门里地站着,继续吆喝着:

"多年不见,还真有点想你。"

父亲苦笑着,不吭气,拉着我们兄妹坐在了那条落满煤灰、凌乱地扔着几本又脏又破、被千人翻过、万人捻过的流行刊物的长凳子上。这条凳子与火车站候车室里的凳子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同一个木匠制造了它们,就是这家发廊的主人去候车室把它偷来。发廊里陈设着一把有踏脚板、螺丝牙的理发专用椅子,黑色的皮革上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好像被人划了一刀。椅子前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长方形的镜片。水银漶散,镜面模糊不清。在镜子下面的狭窄搁板上,紧密地排列着各色的洗发水、定发胶,还有摩丝,对,是叫摩丝。还有一把电动的推子,悬挂在墙壁上一个生锈的大钉子上;还有几十张潮湿的彩色图片——上面印着发型摩登的男女青年——有的紧贴着墙壁,有的边缘翘起,随时都会脱落。地面是用红色的方砖铺就,但黑发楂子白发楂子灰白发楂子和人脚带进来的泥巴使方砖改变了颜色。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说香但不是真香、说臭也不是真臭的刺鼻气味,我鼻孔发痒,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似乎是受到了我的感染,妹妹也连打了三个喷嚏。妹妹打喷嚏时小鼻子小眼挤到一起,模样滑稽可爱。她眨巴着眼睛问:

"爹爹,是谁在想我?是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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