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而难挨的寂静回荡在半空中,太后的眼底隐见翻涌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才泄了气般道:“请大将军候一会儿,哀家即刻便去。”
邓嬷嬷立刻会意,通传了后,眼中有些恻隐,试探问道:“奴婢服侍太后娘娘更衣?”
铜镜前,太后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积灰的盒子上,搁在膝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许久却没有动作。
见邓嬷嬷要打开那盒子,她出言制止,语气中似乎能听见隐埋的沉痛:“哀家人已经老了,戴不得那样鲜艳的首饰。”
那里头装的,已是数十年前魏震一样样送她的首饰,当初时兴的样子,如今也已成旧物,如同他们二人,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魏震得知自己被召见时,脸上并不显得惊讶,可走路时足迹却不自觉歪了几步。
魏震自知他与太后之间那点不可言说的微妙,早就是几十年前的往事。那是她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受父母之命入宫,他只是勇毅侯府一闲散世子,毫无利用价值,那口头上的婚约也成了一纸空谈。
但不知为何,这些年来,他仍自作多情地空着自家的后院,假称自己常年出征在外的不便。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放不下心里那个人。
只可恨当初他年少轻狂,不懂珍惜,数十年过去,他几乎放下希望,却没想到的是,先帝年富力强的岁数,去的那样突然,他心中重燃烈火,可她为了岌岌可危的母家扶持四皇子即位的消息却犹如一道利刃,斩断了一切可能。
民间女子二嫁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往常先帝逝世,后宫中留下来许多风华正茂的女子也不乏为自己寻出路的。
但太妃和太后终究是两回事,那一纸册封的诏书像是无形中的束缚,将她以后所有的生命都绑在这无垠的深宫中,如佛寺里一尊供人敬仰的玉碑,光鲜又枯萎,早已没有左右自己命运的可能。
魏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