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的身份存在的那个人,历来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此刻仍在最前方冲锋陷阵,他们无法不敬佩,不心服。
一场意义明确的护国之战,纵然艰难,却胜在可以带给将士们积极的自洽感。
他们坦荡,勇敢,充实,杀敌时无需说服自己,因为他们无比确信自己每一次拔刀都在践行对故土的忠诚,洒在身上的鲜血同时也是荣光,那既是对意志的淬炼也是完善。
这种坦荡,反而让他们拥有了在内乱中鏖战的将士们所没有的松弛感。
有士兵击鼓,围着篝火唱起歌谣,一人跑调带跑一群人跟着跑调时,惹起一阵放肆的哄笑。
愁眉苦脸地抱着膝盖烤火的一壶,没忍住也哼哧一声笑了,笑得鼻涕都窜了出来。
方才道没人觉着苦,这话不完整,倒也有个例外,那便是一壶……一壶觉得自己可太苦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跟着大军这样赶过路,虽多是裹着被子躺在堆放行军用物的板车上,却还是浑身颠得散了架,屁股都颠烂了。
一壶将自己此行归纳为四个字:替主从军。
崔琅心心念念着要去北境见长兄,却被族人们死命拦下了——身为家主,平安活着也是一种本分。
家主身份贵重,不能擅自冒险,那便让一个人代家主前去是……这个人便是一壶。
一壶临行前,崔琅再三叮嘱他,见到长兄后,务必要替他完成三件事。
一壶时常在心里念叨着那三件事,每每想到最后一件,总感到有些为难。
为此犯难的一壶,对着面前的篝火叹了口气。
四下喧闹中,常岁宁拿起了手边的一串物件。
这便是她离开灵州时魏叔易所给之物,让她除夕时放在身边讨吉利用的——拿绸带拧成了彩绳,其上密密地编着一百枚铜钱,是民间常见的年节之物,有着压祟讨吉利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