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未到三十岁,就得了赐服和敕命,如今又要给未来的太子去做女师傅,如此一帆风顺,自然看诸事都如鲜花烈火般。老夫却已没什么鹏鸟之志和沙场雄心了。老夫,被朝中那些文官儿,那些刀笔吏,害得还不够惨么!」
郑海珠摇头:「张公此言差矣。老骥伏枥,尚且志在千里。公一身本事,一肚子精研火器的门道,岂可一朝被蛇咬,就此堕了精气神呢?」
继而,她露出和张名世类似的苦涩,但苦涩之中却不全然是发泄情绪的愤懑。
「张公以为我一直万事顺遂?呵呵,公怎知我没被大明的文官祸害过?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比猪下水还臭不可闻的心思,仗着自己管着太仆寺的钱袋子,就要辱我欺我的文官,我也不是没遇到过。但咱也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战抚顺的时候,挂兵部侍郎衔的张铨,他不是文官么?急调福建、撑着俞咨皋俞总兵,和红毛拍桌子谈条件的商周祚,你那绍兴老乡,他不是文官么?这一回给万岁爷上奏求情的杨涟,他不是文官么?」
张名世先被郑海珠戴顶高帽子,又听她亦倒了一番苦水,再耳闻那几个被她夸赞的大明文臣,便也不觉得这小妇人要与他争论个是非曲直了。
况且,人家也的确没说错,当年构陷他老张的是御史之笔,如今助他老张囫囵着出来的,不也是御史之笔么。
郑海珠见张名世面上有融冰之象,觉着不必再说劝君重燃斗志的车轱辘话,便缓和了口吻道:「先头斡旋之际,怕太张扬,不敢知会张公的家眷。前日从杨御史那处得了准信,我便用驿站的邮路,写信去绍兴,请令郎北上。绍兴过来,总也需个把月才能到京。」
张名世高兴起来,舐犊之情蓬蓬而起,心下再一琢磨,就算自己真的决定卸甲归田了,儿子总不甘心跟着做田舍翁,要么从军,要么考进士做文官,哪条路不得朝中有人?.q.
如此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