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方坠落,砸在一杆长枪上,又在一枚头盔上打了半个转,落地的时候,簇拥成群的金军士卒们下意识地避让开了。
脑袋骨碌碌地滚动着。
此时天色稍稍亮了些,东面天空处,云层边缘出现了一抹红色,像是鲜血在锋刃上抹出的痕迹。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头颅。头颅下方,脖子被切断的地方,因为肌肉骤然收缩,血管和颈骨就一下子暴露出来,在阴暗的凌晨,这脑袋看上去像一个拨浪鼓,颈骨是把手,而甩动的血管就是拨浪鼓两侧缀着弹丸的绳索。
脑袋滚了几圈,在一名金军将领跟前停下。
士卒们继续往外散开,在挨挨挤挤的人群里腾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空间。
完颜合达俯身看看自家副将的首级,又站直身体,环顾左右。在适才的战斗中,他的头盔掉了,身上也到处是泥浆和血水,很是狼狈。
这时候还簇拥着他的,都是最忠诚的部下了,但就算他们,也都站得比正常稍远了些。他们也多半神色茫然,显然全无斗志。
如果有人冲上来取他首级,这些部下多半不会下死力阻止。
这些河北本地的汉儿们投入作战的唯一原因,是完颜合达过去两年里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含血吮疮的厚待。
可现在,这些厚待的效果已经在方才的战斗里用尽了。士卒们虽然不说,但他们的心里,在盼着主将赶紧死。主将一死,战斗就结束了,这些士卒们也就可以离开军营,远离这可怕的厮杀。
在这世间,能够坚毅到无视生死的人原本就不多,这不是卖主,并不值得完颜合达失望。
当年完颜合达在临潢府任上,被一群溃兵挟裹着投靠蒙古,那些溃兵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天下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眼里哪有那么多的荣华富贵?他们只是想过安生日子罢了!
他挥军前来杀这一场,本来就是碰运气。可是偌大的大金国,被一群从河北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