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答地说:“我是替你考虑,你不急着上班去么?”
妻子看了一眼手表,终于站起来,不无抱怨地说:“都晚一个多小时了!行,那就不歇,接着倒腾。”
王君生马上跟了一句:“对对,还是你说得对,一鼓作气的好!”
听他那话,倒像是他在附和妻子似的。这使妻子白了他一眼。
不知从哪一年哪一月的哪一天开始,两口子之间说话,不大像两口子了。暧昧多了,明白少了,像两个相互将就,唯恐搞僵了关系的同事了。王君生原本是急性子,妻子原本也曾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这样的一对儿夫妻,争执和争吵是免不了的,但那时你坚持什么,我反对什么,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心里怎么想的,完全不必对方猜测,自己更无需乎绕弯子。争执和争吵,那都是很明确的,某一天晚上,他们又由争执而争吵。突然的,灯全灭了。灯一灭,两口子也就停止争吵了。妻子探身窗外看看,说别人家都亮着灯,肯定是咱们家的电表保险断丝了。玉君生就秉烛找保险丝。保险丝明明就放在抽屉里,却不见了。
“找保险丝是不是?”
王君生向儿子望去,半明半暗之中,儿子的背影,挺挺地坐在写字桌前。
“你知道在哪儿么?”
“在我手里攥着。电闸是我拉的,而且把保险丝弄断了。爸你再推上闸灯也不会亮的。”
儿子的语调异常平静,平静得使他听来冷冰冰的。
半明半暗之中,他的目光不禁的由儿子的背影转移向妻子的脸,妻子的目光也正望着他,脸上是一派半明半暗的不知所措。“你们接着吵哇。在黑暗中吵,也省得我看不惯你们的嘴脸。”
儿子语调依然。
当时的王君生,正秉烛站在大衣柜镜前,镜中一张男人的半明半暗的脸,愣征如呆地瞪着他,仿佛大梦初醒,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