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东西完全不同。以前是用肩扛木材,现 在要用大板锹把酱油渣一锹掀扬出渣料车间窗外,直接扬到大卡车上。一 个班六人,三人一组轮番干。热气腾腾的酱油渣刚从管道泻出时,温度 很高,像刚下屉的馒头那么烫。在冬季穿厚了不行,只要装完一卡车,每 个人便会汗流浹背。穿薄了也不行,酱油渣要从窗口扬出,所以两扇窗 得敞开着,出完了一卡车料赶快关上,又一辆卡车来了立刻又得敞开。酱 油渣源源不断从管道口泻出,不及时扬到卡车上,很快就会堆满渣池。三 人的分工是这样的 人负责将酱油渣从管道口那儿扬到靠近窗口 的池边,另外两人负责装车,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刻不容缓地连续干。每 组人只要一进入车间,马上便得脱下棉衣抄起锹,不停地扬、扬、扬。气 蒸背后,风吹前身。冬季如此这般,夏季是怎样的辛苦,秉昆尚无体验。
他恨死“水英妈” 了。虽然还没见到过她,却已将她当成自己的一 个仇敌。此前他的人生中没有什么仇敌,现在有了。这使二十岁刚出头 的他更加感到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接一场的磨难,没多大意思。涂 志强的幻影倒不再纠缠他了,“水英妈”成了他在新现实中的对头婆,让 他每天都有几分担心她下一次的成心为难。调到酱油厂是他自己的选 择,他只能要求自己撑住。
他又有了新的工友。与他一组的两个小伙子,一个名叫吕川,国字 脸,络腮胡子,年纪轻轻两腮便已刮得铁青,属于民间所说相貌堂堂那 一类型涡一个叫曹德宝,瘦高,一米八多,留大背头,样子斯文,绰号 “五四青年”,厂里人都称他“五四”。秉昆从他俩聊天中得知,厂里的 两名老出渣工都得了风湿性心脏病,一个不久前死了,还有一个成了老 病号,什么活也干不了啦,偶尔上班,厂里也只能安排他看大门。他俩 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一一两名老出渣工的命运,注定将是他俩以后的命 运。他俩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