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两腿战栗不止,仍懂事地硬撑着说“不冷”。见此情形,芸心里更是悲伤难禁,于是发誓不再延医买药。
后来,病势稍稍减弱时,芸勉强能够支撑起床。偏在此时,友人周春煦从福郡王幕府归来,要请人绣一部《心经》。芸得知消息后,想到绣佛经或可消灾降福,况且酬劳十分丰厚,竟接下了这份活计。春煦又是行程匆忙,停留的时间很短,所以,芸仅用了十天时间就将《心经》绣成。可想而知,以她的病体,突然地昼夜辛劳,要承担如此浩大的工程,对身体的摧残有多么严重。结果旧疾未去反致沉重,此外又增添了腰酸头晕等新的病症。芸呵,要知道,苦命如你,竟是连救苦救难的菩萨也不能发慈悲之心,救你于危难啊!
绣经之后,芸的病势更加严重,日日卧病在床,只能依赖他人侍候汤药,端茶送水。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他人?因此,时间一久,全家上下都对她生出厌弃之心。
雪上加霜之事还有后面。有个山西人在我画铺左边租了间屋,专以放高利贷为生,他有时请我作画,因此便与他相识了。彼时,我有一友向他借五十两银子,央求我替他担保,碍不过情面,我便答应了。万没想到的是,此人竟是个卑劣小人,借银不久,便带着银两远逃他乡。山西人查找无着,便拿我这个担保人是问,时时过来向我追讨饶舌,让人烦不胜烦。开始我尚能以笔墨字画作抵押,渐渐地,家中能抵的都抵完了,再也拿不出东西去偿还。年底,我父亲从外返家,山西人又来索债,在门外大声咆哮叫骂。父亲实在听不下去,将我召去斥责道:“我们家到底也还是书香门第,衣冠之家,你居然向这种小人借钱,竟然还欠债不还!”
我正向父亲解释剖析的间隙,恰巧芸自幼结拜的一位姐姐——锡山的华夫人,知道芸患病后特意派人前来探视。我父母误以为是憨园派人前来,于是愈加勃然大怒道:“你媳妇不守妇道,竟与娼妓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