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纸皮桦、矮曲林和恩格曼所在的方向。
朗达继续说:“可以的话,我想说几句。我相信,作为一名专业评估自残倾向与精神健康状况的法庭指派治疗师,我的观点应该会对各位有所帮助。”
首先,朗达说她和我谈过好多次。她把一大沓文件分发给红桤树、纸皮桦、矮曲林和恩格曼,然后开始讲解文件上的内容,用了各种奇怪的字眼,我一个都听不懂。不过后来,她开始讲关于树的事情,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兴趣。她告诉他们,我有多么喜欢树,最喜欢的是什么树,对树的了解有多深。
我很惊讶,她竟然一直在听我说话。这可真稀奇,另一个人竟然真正在听我所说的话,还把它们用笔记了下来。她谈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复述我对她讲过的关于美国黄松和西部红雪松的基本信息。接着,她从纸上读了一些有关美国黄松的细节,指出我非常担心这种树,担心它们是否还能长久地生存下去。
她讲的最多的就是我的感受,比如,我在有蓝色信箱的新家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听到这里,我很想捂住耳朵,不愿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可是妈妈靠过来,对我说现在不能捂住耳朵。我只好把脑子屏蔽起来,开始思考别的东西。
我开始想象,面前的四个人——红桤树、纸皮桦、矮曲林和恩格曼像真正的树一样,在一个密林里紧挨着彼此生长。不知道它们相互交错的根系会是什么样子。
每棵树的根系都长得不一样,这取决于树本身。恩格曼云杉的根系很浅,事实上,那是一种脆弱的、生长在地表的侧生根系。而西部白松的根系则能从主根向外延伸八米,同时又有许多细根垂直向地下生长。
树与树通过化学信号相互交流,甚至也有可能是通过电子脉冲。我想象着,红桤树、纸皮桦、恩格曼和矮曲林的根系相互触碰,通过缠绕的卷须彼此交谈,嚷嚷着“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