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要过10万斤的口号,曾经和社员们一起批过“三家村”斗过“四家店”。现在,他对着话筒,又讲“四化”建设了。他的讲话极其简短。他用他的形象表示,无论世事怎么变化,他还是松陵村的主人,松陵村的事还是他说了算。只要松陵村的那棵古老的白皮松不倒,他就不会倒。他唱戏的目的就是让松陵村和南堡公社里的人都知道,松陵村依旧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
唱戏的锣鼓还没敲打,田广荣给松陵村人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松陵村要搞人畜饮水工程,打一眼深机井,把自来水给家家户户装在院子里。田广荣再三强调:这笔钱是联合国给的,松陵村人不掏一分钱,白吃水。他说:“全凤山县30多万人,南堡乡五六万人,为什么偏偏要给咱松陵村人钱?钱不是人家给咱塞进腰包的,是我拿这张脸蹭来的。”松陵村人一听,叫的叫,喊的喊,鼓掌的鼓掌。似乎,他们盼望田广荣能再把支书当一万年。
祝永达第一次在松陵村当差,就显示了他做事的干练和细心。该买的他都买到了,从灶房里必备的大肉蔬菜到蜡烛火柴,一样都不少。他对买来的所有东西一一入了账不说,还准备了一个小本子,在小本子上写明白,某月某日买来了什么东西,这东西被谁领走的,见证人是谁,领东西的地点在哪里。在田广荣手下干事必须多一个心眼,脊背上也得长眼睛,父亲不吩咐,他也知道。祝永达没有贸然决定究竟当不当这个会长是有他的想法的:说句心里话,他不愿意在田广荣手下“当差”。是的,时代变了。田广荣真是个阴阳鼻子转扇脸,他的变脸如此之快,使他觉得有点不真实。田广荣真的把他当做“社员”看?真的与时俱进了?他很难相信。再说,叫他跟在田广荣屁股后面转,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假如,他不干呢?也许,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他可以借此机会走上松陵村的舞台,他要叫松陵村人看一看,他是瓷器还是瓦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