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相当欷歔,“女大不中留”,“一对金表本来为志一与媳妇预备”,“已经四个月身孕,身段圆润”,“不知怎向亲友交代,或者,根本毋须说什么”……
他们心里其实不舒服。
我替两老搥肩。
明朝我要开学,洗衣店又还给他们。
这爿店像个极黐身的小孩,整天甩都甩不开,缠得慌,亏得爸妈数十年守店里。
阮津在门口等我。
“好似完美结局。”
我点点头,“请到寒舍喝杯茶。”
我推开大门,她哟地一声。
她称赞:“宽敞雅致。”
我介绍说:“红木傢具都是太公那代留下,这一盏天然水晶灯现在又开始流行,看到椅背的人形迹子没有?那是百年汗印。”
阮津啧啧称奇。
“来,我给你看历史文物。”
我取出剪贴簿,打开展示,“太祖、曾祖、祖父、我爸、及我。”
阮津笑,“大家都是和气在圆面孔,像极了,遗传因子不可思议。”
“你呢?”我好奇,“你像谁?”
“我是孤儿。”她十分遗憾。
我安慰她:“麦可父母也在空难中丧生,所以一个人若能健康活到五十以上,就应当万事看开:太幸运了,不必再为琐事烦恼。”
阮津细细看我整理出来的文物:百年前的洗衣收据、电费及水费单子……她感动不已。
“这是给下一代最好礼物。”
我说:“也许他们不懂珍惜。”
阮津学着我的口气,“只要他们快乐便好。”
“真的,任他们往外闯,叫他们不要酗酒吸毒,告诉他们,父母的家门永远打开。”
“志一,你真可爱。”
我谦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