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舒先生,一天到晚在屋子裹不出去?难怪他面孔上没有一点神采。
即使丧失伴侣,也不必如此——即使——我笑出来,事情不临到自己头上,是永远不会知道的,说起别人的时候,总是轻描淡写为之,真正发生在自己头上,哪儿有这麽轻松!我坐着看师傅换好了玻璃,收拾一切工具,临走的时候我同管家说要见一见舒先生。
「不用了,」管家仍然那麽傲,「舒先生请你开账单来。」
拒人千里之外。
我真想开一张一万镑的支票给他,後来想一想,算了,是我自己不好,何必争这种意气。
回到家,吃了饭,又是听音乐的时候。
最近我喜欢听一些毫无意义的情歌,轻绵绵,懒洋洋,滥情伤感,但在寒冷,下毛毛雨的春天黄昏,我都为之感动,几乎落泪。
像「假如你离去,
在一个夏日,
你不妨乾脆把太阳也带走,
我会渐渐死亡直至下一个再见…」
我也想出来找伴侣,但胡乱地,忽忽的,找得到谁呢?人家已经一双双一对对…我
「霍」地站起来,不再去想那个问题。
黄昏是最难熬的,过了黄昏,天色全黑,我也就认命,很快又是另外一天,明天又看看有些什麽新的失望。
可怕的黄昏。
我走到露台.抬起头看我的芳邻,他书房的灯又亮起来。他的气质那麽好,难道他不用工作?这麽全心全意的伤感,在今日也很难得了,是一种奢侈,我也为死去的感情哀悼,但我还是生活得很好,工作得很上轨道,一切与常人无异,我的心再憔悴再破碎,也只有自己知道。
但是这位舒先生索性放弃世上一切来为他妻子悲哀,我觉得伟大之馀,未免浪费一点。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将来在天上,总还可以见面,活著的人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