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婶妹们身上都发散着一股怪味,照说也全是不用进厨房的少奶奶,但是头发气味像揩台布。
而母亲的头发,我记得,总发散清香。
母亲死了,父亲的气略平,把我自外婆家领回去,轮到我看后母的面色。
“外婆也不喜欢我。”我同周博士说。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知她是否听得懂。
我说下去:“老人十分要面子,生了不争气的女儿,觉得丢人,念佛的人不一定有同情心,她怕女儿堕落变坏女人,倒不是为了怕女儿吃苦,而是怕自身无颜见亲友,”我苦笑,“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为自己。母亲是个得不到母爱的苦孩子,她的女儿也同一命运,有时真不忍怪她,她未曾得到过的东西,如何转让他人?”
周博士沉默地听。
“好几次在梦中,见到自己捧着花去扫墓,明知没有墓,明知不可能。”
周博士恻然,给我一杯酒。
我问:“你猜她有没有高兴过?”
过很久,周博士才说:“我猜有。”
“有也就算了。”
“你有没有高兴过?”
“有,国维追求我的时候,把我带着全世界走,月亮是挖不下来的,其他一切,应有尽有。”
周博士学我的口气说:“那也就算了。”
也没有名分。
年轻女孩不在乎名分,没有名分更觉浪漫。
也不怕牺牲,牺牲越多越见伟大。
愚不可及是不是,所以男人喜欢年轻的女孩,青春固然可爱,更可爱的是无知。
国维一直选择极之年轻的女友。
当年我吸引他,自然为着同一原因。
“陷入沉思里去了?”
我叹口气,“只有在你这里,才敢往回想。”
周博士说了句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