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享受,其实每个人一生应该有一次,把全身的能量燃烧起来,在这一刹那发热发亮,即使葬身火海,也算真正的狂热过。
正当我们诧异她何以忍心抛弃一切,她又何尝不讶异我们这一群苦闷的女人居然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地刻板地照老规矩生活下去。
对莉莉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吧。
我们的生活形态,好比一格抽屉,拉开来,推拢去,里面四四整整放着日常用品。除非要抄家了,否则到老也就是那样子,不愁穿不愁吃,可是也别妄想要生脚跑到哪里去。
看到别人争取应得的自由,也不认得那是人权,反而大惊小怪地嚷:哎哟哟,不得了,作怪了作怪了。
真可怜。
然后拍着自身的胸口,互相安抚:我们是好奴婢,我们不会成精,我们不同自己斗,我们乖。
顿时觉得坐下去没有味道,拾起外套。
“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我希望我知道。”
有人笑,“看样子你也作动了,别又干些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出来才好,我们受不了这么多刺激。”
我问:“莉莉与小汤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有人说英国。”
真有他们的。
浪漫沉郁的古老国度,如今没落了,气质仍在,生活程度大大低落,到那里去做寓公寓婆,可享特权,白人对种族有歧见不要紧,对钞票重视便可以了。
我爱那连绵的雨,紫蓝的天空,成年不见一次太阳,名正言顺可以躲在屋内不出去,因为在那里,白天也像夜晚,没有日光来逼我露出原形。
“各位晚安。”
玛琳拉住我,“你不是羡慕莉莉吧?”
我看她一眼,不响,下楼去。
那个年轻人已经走了。
一点耐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