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到家已经很晚。宁吉蹑手蹑脚地想溜进自己房间,“啪”,电灯亮了,庾丽气呼呼地站在面前,手中拎着个袋子,那个九品中正广场的、精致的、昂贵的礼品袋。
宁吉暗叫“糟糕”,悄悄打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又带回家呢?留在办公室啊,塞在柜子里啊,怎么能留在背包里,换包又不取出来呢?不出所料,庾丽开始数落起来,如何走了几家商场,如何看了十几个柜台,如何千挑万选,如何找了男售货员帮着试戴,还特意找个身材与谢安差不多的……“我煞费苦心,两千多块钱买回来的生日礼物,你给塞包里,忘记了!那其他的事情,谈了吗?什么事?领证,结婚,新房装潢,买家具,办婚礼,要孩子!什么都没谈?你什么态度?你二十五了!很快就是高龄产妇了,而且很难怀孕!”
庾丽越讲越气,将礼品袋举到宁吉眼前,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内容很快变成抱怨一双儿女如何不体谅父母,一个也不孝顺:女儿二十五了不结婚;儿子更糟糕,二十八了连女朋友都没有,讲多了,干脆搬到宿舍去住!回家就带一堆脏衣服来,被子枕头干脆不换,恐怕老早臭了!
宁吉懊恼不已,谁想到呢,忘了个礼品袋而已,就被骂得狗血喷头,还连累了宁恺。他这会儿肯定耳朵烧得滚烫吧?
不过渐渐地,宁吉发现不对劲,母亲今日的愤怒伤心颇不同于往常,更激烈,更感慨,更沮丧,甚至带着绝望。不,这不仅仅是礼品袋的问题。“妈,你没事吧?”宁吉收敛了嬉皮笑脸,关心地问道。不知怎么的,庾丽一下子泄了气,呆呆地盯着女儿,神情恍惚,半天叹了口气,偃旗息鼓地回房去了。
宁吉摸不着头脑,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上去问问。这时,宁国华擦着头发从卫生间洗澡出来,乐呵呵地和女儿打招呼。宁吉冲主卧努了努嘴,无声地询问:“怎么了?”宁国华伸头看看,小声说:“美股又熔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