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轻飘飘像在空中浮动,然而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声音又显得平静安稳。似乎这家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我听见女佣拉开浴室拉门的声音。拉门底下安着金属轮子,有点嘎吱嘎吱响。我目光往那边一瞄,慌不迭立即低下头。
少妇站在水龙头前,那姿势正等着女佣进来给她冲身子。仅仅是一瞬间,只瞥见她白皙的高挑的身体,连稍稍俯下的脸庞也没看清楚。但是,有一处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如同在我脑子里燃起一团火焰般震惊。如此新鲜、丰腴、宽厚,完全出于我的想象之外——这强烈的刺激所具有的无与伦比的力量可以说最终支配了我的一生。
因为是在夏天,浴室开着窗户。窗户齐腰高,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来不会长得太高,长到窗口处的竹枝的上半截就已经横伸扩展开来了。竹叶重重叠叠荫翳幽深,午后的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竹叶上。
少妇背对着深绿的竹叶。我所看到的叹为观止的那个部位应该比窗户低,因为背后是竹叶的翠绿,那白色的轮廓更给我鲜艳亮丽的印象。回来每当想起,觉得在清纯的碧绿和洁白之间滋生繁衍着朝气蓬勃的生命。
我把女佣送来的热毛巾把捂在脸上,酥麻的感觉透到脖子,突然想到初生婴儿的洗澡。我带着一种痛苦般的快感看着擦完手后有点脏黑的手巾。
在二楼写东西的池上老师走下来,他在楼梯下面轻咳几声。
妻子端来冷饮。她好像刚刚出浴,急急忙忙穿上浴衣,额头和发际沁出细汗。
我低下眼睛,似乎害怕看见她浓密的黑发和眉毛。
她把冷饮的茶盘放在膝盖旁边坐下来,可能见我屏息沉闷不语,便心不在焉地站起来,说:
“哎呀,这金鱼发蔫呀?”走到壁龛前面,用手指头敲着圆型玻璃鱼缸。有气无力的金鱼开始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