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对我也几乎没谈过清。我和妻子商量想收养一个孩子,心里想的自然也是房子。
因为妻子看重男孩,反而使我难以开口,但从孩子那方面来说,对分居的母亲日益思念的当然是房子。
当时房子才3岁,对母亲毫无印象;清已经6岁,大概都还记得。对父亲的印象也是如此。可能正因为这一点,清对母亲反而隔膜,至少羞于和母亲见面——后来他到我家来时也是这样——
直到很久很久,我才知道一个出乎意外的真实情况:房子更刻骨铭心地想念父亲,而清想念母亲。
清长得像父亲。我第一次见到清时,不由得想起池上老师的遗嘱。
我和时子婚后不久,曾经问她:“池上老师有遗嘱之类的东西吗?比如说孩子怎么抚养?你怎么安排?嗯,还有再婚的问题什么的……”
池上老师得的是肺结核,病危过两三次,临终时脑子还很清醒,他大概是做好思想准备了的,所以我觉得会有遗嘱。
时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声音微颤着说:“不知道这算不算遗嘱,他对我说无论如何你必须好好活下去。我听他说了5次,神情非常严肃认真,我突然怀疑他莫不是也要我去死,吓得毛骨悚然。不过,看来不是这个意思。他说,你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就没有最了解我最记得我的人,我就非常寂寞凄凉。”
“噢,我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我说,我不会活得很长,有孩子在,我无所谓,他正颜厉色地说,孩子不行,这么小什么也记不住,而且什么也不懂,长大以后对父亲只是一个空想的幻影。听他口气这么严厉,我也害怕起来……”
“一个临终的人有什么权利对活着的人这样发号施令?这是罪恶!是亵渎!”我愤愤不平地说,“他以为记忆最确切真实、记忆不可改变。从这一点来说,是个天真幼稚的老师,记忆是我的自由。岂止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