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玄镜没有抬头:“天子无私,臣以正见,不敢不正式。”
“什么有私无私的,朕也为国而私!”格外清晰的翻页声,如浪潮相叠,皇帝的声音仿佛被潮汐托举:“朔方伯起来说话。”
鲍玄镜便站起来。
他的视线随之抬高。
高高摞起的奏章,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
莫测的天子之心,就安放在城墙之后。
他没有看到。
他没有急切地去看。
“谢陛下!”他高声。
谢恩谢得气壮山河。
“听说你一直想见朕。”皇帝有些闲话家常的意思,声音不高,语气随意:“难得休息的日子,竟是在府里闲不住?”
“闲猪待年刀,闲事风吹去。”
鲍玄镜昂首挺胸,目放精芒:“我乃鲍易之孙,大齐正印名爵,享禄朔方,世袭罔替朔方伯。兵事堂列席,湮雷正帅!陛下——”
他问道:“我应该闲着吗?”
“齐有九卒,居其下而眺九卒者无算。齐以临淄御天下,富有东海,跨镇南域,名将贤臣未可数。”
皇帝轻描淡写地道:“朔方伯远征辛苦,该休息就休息。齐国不会离了谁就不行,也没有一定要你蜡炬成灰的意思。”
“是啊,朔方在齐,贵为伯子。鲍氏离齐,不过一车马行商。”
鲍玄镜恭恭敬敬地道:“古来君臣一体,天子不爱孤臣,臣亦无颜苟且。一日天绝也,应当自弃!我就该坐在府中,待绞索转紧,闭上眼睛,等刀锋临颈。”
“但臣又想,鲍玄镜这一生锦绣华章,是祖父亲手起笔,其次才是我寒暑用功。如若就这般潦草收场。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祖父?”
他仰起头来,直视天子冠冕:“国家……又怎么对得起我的祖父,以及鲍氏历代为国壮烈的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