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埋着他的一条腿,荷衣的一截手指。
——当时戏言身后事,如今都到眼前来。
也许,就是那时一语成谶。
月光如剑,笔直地照在他的头顶上。
今夜,连月光也变得如此尖锐与沉重。
他离开轮椅,坐在坟边,俯下身去,双手用力挖开了一道深坑,将那个盛着土的木盒放了进去。
露水湿透了他的衣裳,石块割破了手指,指甲剥裂,浑身冰冷,这些他全浑然无觉。
眼中迷离,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紫色衣影。
她向他走来,在夜雾中,她看上去好生苍白。
“荷衣……你回来了。”他喃喃地道。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生怕自己眼睫一动,那个身影就会消失。
“你好么?”那个声音轻轻地道。
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一声轻喟传来:“你瘦了。”
“你回来了?这是真的?”他伸出手去拉她,却拉了个空。
那么,这不是真的了。他叹了一声。
“荷衣,你明白么?”他轻声道:“我不能去找你……现在还不能……子悦太小。”
“……我明白。”那个声音叹息着道。
“可你一定要等着我。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到了那边也不会,是么?”他颤声道。心中灰冷,痛不欲生。
“当然不会。”她温柔地看着他。
那天夜里,他无法入睡,只能喝酒。
那天之后的很多夜里,他都只能喝醉了之后才能入睡。
(三)
“叉鱼的时候有一个绝窍,就是要把叉子对准鱼的前方一尺处,猛地扎过去。”中年渔夫坐在船尾上,一边抽着焊烟,一边对着面前的女人道。
“嗯。”一叉子投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