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他说,“车祸之后我一直害怕。我不敢。我现在连地铁都没不敢搭。你不知道事故发生时那种恐惧感,无助感。疼痛让人产生幻觉,那时候,我的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
白川安静了一会儿,陆东山正要说写什么,白川忽然抬起头,深深看着陆东山的眼睛。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以前,我还在上班的时候,公司组织招聘。有个人来应聘研究员,人力部门觉得不错,推荐到我这里。我过去跟他聊了几句,提了几个问题,他都回答得很好。我很满意他的能力,就想把他招进来。结果,就在他得到我的肯定,高高兴兴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他有点跛脚。只有一点点,不严重,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但是我马上跟人力部门联系,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这个应聘者。”白川看着陆东山,“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些话我跟谁都没说过。前一阵子,我做梦梦到了这件事,我梦到,被我放弃的那个应聘者,其实是我自己……”
白川又开了一听啤酒。
陆东山看着白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已经喝醉了,但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不如让他多喝一点,好好睡一觉。
白川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他满脑子里就只剩下唯一一件事,仿佛钻了牛角尖,路越走越窄。
一旦这件事不顺利,对他而言,就是天崩地裂。
在这次喝酒聊天的最后,白川抓着陆东山的袖子,逼问他:“你说,我还能站起来吗,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站起来吗?”
陆东山哄他:“能,你肯定能,等你病好了,就像普通人一样。”
然后白川就在恍惚中傻傻地笑,笑着笑着,留下了眼泪。
“嗯,肯定能好……要是不能好,我真不知道下半辈子该怎么办了。我必须要好起来,必须,一定!”
再后来,他昏沉沉地就要睡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