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从身上洗刷下去了。
被洗得一片空白的林三酒,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血在夜色里漫延开来,流淌在石板路面上,就像一潭黑水,无处可去。林三酒坐在鲜血里,怔忡着等待着审判,不能离去。
或许第一个来的人会是礼包,一个声音遥远地说,或许礼包会有办法,扭转这一段时光……
不知坐了多长时间,她模模湖湖地意识到,眼前那一片漆黑水面上,隐约倒映出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那影子笔直地凝立在鲜血里,背上是一线隐约的月光;她什么动静也没听见,就好像天地诞生之初,那影子已经在这里了。
林三酒抬起头的时候,心中没有丝毫意外。
就好像冥冥之中她早就知道了,此时此刻应该来到此地的,除了眼前这一个人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人偶师,”她仰头看着面前的黑影,嗓音嘶哑地叫了一声。
人偶师裹在皮衣里,垂着头,黑发遮住了面庞,几乎令人分不清哪里是黑夜的结束,哪里是他的开始。沾了血腥的冷浓香气,好像一场逐片逐片跌落的雪,慢慢浸满了天地。
过了片刻,他从喉间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嗯。”
林三酒想要举起手,将血海里的那一张面庞指给他看,但是动了几次,就像有人切断了她手臂里的神经一样,它仍然沉沉地坠在身前。
难道不指给他看,他就看不到了吗?
人偶师漆黑干涩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落在林三酒的脸上,好像丝毫看不见她身旁的景象。有一种静默般的力量,隔绝了天地间的风声,血腥气,和林三酒自己的抽泣声;他仍站在几步之遥以外,但她从未离人偶师这样近过,因为世界都退远了。
“我……”林三酒深觉自己言语的苍白,但她仍然艰难地说:“我不是……我没以为我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