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下笨功夫”,我原以为下笨功夫是一种精神,但体会了才知,笨功夫是一种方法,也许是唯一的方法。
我担心过观众对技术性的东西会感到厌倦,但是后来我发现,人们从不厌倦于了解知识——只要这些知识是指向他们心中悬而未决的巨大疑问。现在出发前,我只敢问:“我们能拿到的事实是什么?这个事实经过验证吗?从这个事实里我能归纳出什么?有没有跟这个归纳相反的证据?他们能不能被足够呈现?”
回到北京,老郝编节目,修改了十几次。一个月过去了,天已经冷了,暖气还没来,我俩半夜里穿着棉袄戴着帽子坐在电脑边上,一来一回传稿子。
这么长时间播不了,通常编导就算了,把带子贴上橙色标签,封存在柜子里,去做下一个节目,养活自己。老郝没放弃,在看上去没指望的困境里熬着,一级一级去找领导审片。有天夜里,她在MSN上敲了一行字:“柴静,我觉得我要出问题了。”
我吓一跳。
她说在不断地哭,一边写一边哭:“不是痛苦,就是控制不了。”
她之前那么多节目没播出,我没见她叫过苦,也没见她软弱过,这次这种情绪有点像崩溃的前兆,我也没什么可安慰她的,只能跟她继续讨论,一遍遍修改,不断地改下去。
事情有一阵子像是停下来了,像是要被人忘记了,过去了。老郝继续去联系摄影家协会,联系发现年画的人,联系全国人大,联系律师协会……年底节目最终能够播的时候,我们采访了郝劲松,他对周正龙提起诉讼。
我问他:“你是以公益诉讼知名,这次为什么要介人虎照事件?”
郝劲松说:“我觉得这次仍然涉及公众的利益。”
“指什么?”
“现在华南虎事件巳经不是简单的一个照片的真假问题,而是关系到社会诚信、社会道德底线的问题,我们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