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住了。
他说话就这个风格,我不以为怪:“不管报道谁,都是平等的吧。”“你真觉得你跟人家是平等的?”他说。
“对我来说,摄影机红灯亮的时候,任何人都只有一个身份:‘我的采访对象’。”
他扑哧笑了,说:“太天真了。”
我也笑:“是,凡事信以为真。”
在采访笔记本前页,我抄了一段话,歌德让他的弟子去参加一个贵族的聚会。年轻的弟子说“我不愿意去,我不喜欢他们”,歌德批评他:“你要成为一个写作者,就要跟各种各样的人保持接触,这样才可以去研究和了解他们的一切特点,而且不要向他们寻求同情与共鸣,这样才可以和任何人打交道……你必须投入广大的世界里,不管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它。”
不管围观者对他的期待有多深,环境有多鼓噪,他说:“我没有战斗的情感,也不打算写战歌。”
那位朋友看到的节目中,我采访的官员批评上级政府财政决策失误,说了四十五分钟,很坦率。
采访完我问他:“您这个性怎么生存?”
他说:“官僚系统是一个复合系统,只有一种人就玩不下去了。”“那你靠什么直言不讳还能让人接受?”
他说:“准确。”
我想起问过Ann如果你认为安娜的方式并不是最好的方式,那什么是?
Ann说:“Doingtherightthingisthebestdefence。”——准确是最好的防御。
无论如何自制,人的情绪是根除不了的,有时松,有时紧,永远永远。我让老范编辑时把我表情过度的镜头掐掉,她不听,有时还要强调出来,加点音乐,觉得记者有情绪才能带动观众。我拿她没办法,只能自责:“你给我做一个牌子,采访时我再不克制就举牌子,上面写两个字:‘自重’。”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