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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真相常流失于涕泪交加中(10 / 18)

着她了。

她说:“之前从来没存人愿意听我把话说完。”

我和老郝对望一眼,没想到是这个反应:

人性的好恶不可避免,去做免费手术的老人都贫穷,坐我对面,穿着带破洞的旧解放鞋,吃饭只能一勺一勺抖抖索索喂在嘴里,青布衣襟上掉着米粒。面对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同情。面对造成这个结果的人,也不可能没有愤怒。

只是如果她没说完这一个多小时,没法知道手术的晶体是怎么购买的,怎么出的质量问题,医生从哪里来,定点医院为什么会承包给一个没有执照的人,谁给残联布置的非完成不可的“复明工程”的指标……这个人的背后,隐而未见的复杂因果如同大网,铺向无边。

我依然尊敬并学习法拉奇和安娜,但也开始重新思量采访,她们甘冒枪林弹雨,为一次采访可以倾注生命,性烈如火,同情心极深,但也容易将世界分为掌权者与被侮辱者,将历史的发生归功或归罪于某一个人,容易将好恶凌驾于事实之上。

法拉奇在“九一一”之后写《愤怒与豪》,说自己“哭了六天六夜”写下这本书——那不是报道,甚至不是文学,用她的话说是“训诫书”,这篇檄文里用的都是“坏蛋”、“强xx犯”、“蛆虫”这样的字眼。

泪水和愤怒是人之常情,但我慢慢觉得公众对记者这个职业的要求是揭示这个世界,不是挥舞拳头站在什么东西的对面。

我到莫斯科。海关排了两个小时都不放行,排在最前面的人从箱子里翻出儿盒人参,递给边检小姐,她一笑,熟练地在椅子上一拧身。弯身放进柜台下,每人效仿,盖章放行。机场巴士的玻璃是碎的,但可以清楚地看到路边建筑物外墙上鲜红淋漓的大字:AMERICANGOAWAY!车上的俄罗斯记者说,光头党有五万人,命为民族的士兵,攻击不是斯拉夫面孔的外国人,认为他们抢夺了自己的资源:在酒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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