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讲利息和期限,这不太少见?
这样茫然想着,忽有领悟,胡雪岩这样做法,固可解释为王有龄的交情使然,但他本人是否有所图谋呢?生意人的算盘,无论如何是精明的,还是先问一问清楚的好。
“雪岩兄”,他很吃力他说,“你真的是所谓‘烂头寸’?”
问到这话,胡雪岩觉得不必再说假话,因而这样模棱地答道:“就算头寸不烂,云公的大事,我亦不能不勉力效劳。”
“感激得很。只是我受你此惠,不知何以为报?”
话是一句普通见情的话,但他的眼神不同,双目的的地望着胡雪岩,是等候回话的神态。这一下,玲珑剔透的胡雪岩就了然了,这句活不仅是内心感激的表示,还带着“问条件”的意味。条件自然有,但决不能说,说了就是草包。同时明雪岩也觉得他的这一问,未免看轻了他自己跟王有龄的交情,所以意中微有不满。
“大公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不曾读过书,不过《史记》上的《货殖列传》、《游侠列传》也听人讲过。区区万金,莫非有所企图,才肯出手?”
“是,是!”何桂清大为不安,连连拱手:“是我失言了。雪岩兄,我真还想不列。你是读书有得的人。”
胡雪岩心里好笑,自然也得意,听嵇鹤龄讲过几个汉朝的故事,居然把翰林出身的学台大人都唬住了,将来跟玉有龄、嵇鹤龄他们谈起来,倒是一件值得夸耀之事。
“哪里,哪里,云公这话,等于骂我。”他一半实话,一半谦虚的话。
而何桂清却真的刮目相看了,“怪不得雪轩佩服你。”他说,“雪轩以前虽不得意,却也是眼高于顶的人,平日月旦人物,少所许可,独独对你不同,原来你果然不同。”
胡雪岩报以矜持谦虚的微笑,拿话题又拉回到借款上:“我那一万银子,一到上海就可以备妥,是寄了来,还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