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烈、一厢情愿的神气,陈世龙又好笑,又好气,本来想拦着不让她说,但这一来马上又要吵架,她如何跟郁四散伙的经过,就听不到了。因而很沉着地听她讲完,催促着说:“你闲话少说!就讲郁四叔为啥跟你散伙好了。”
“嗨!提起来,真是说书先生的口头禅:‘六月里冻杀一只老绵羊,说来话长!’”说到这里,阿七的神色忽显哀伤,“你晓不晓得,阿虎死掉了?”
陈世龙大惊:“什么?阿虎死掉了,怎么死的?”
“绞肠痧!可怜,八月十四下半天得的病,一夜工夫就‘翘’掉了,连个节都过不过!”
陈世龙听得傻了,眼中慢慢流出两滴眼泪。郁四生一子一女,阿虎就是他的独子,今年才二十二岁,去年娶的亲。为人忠厚,极重义气,跟陈世龙也算是要好弟兄,尤其因为他父亲不准陈世龙上门,他似乎倒怀着歉意,所以对陈世龙格外另眼相看,三天两头不是来邀他听书、吃酒,就是来问问要不要铜钿用?这样一个好朋友,一别竟成永诀,陈世龙自然要伤心。
但是,他的这两滴眼泪,在阿七看来,却别有会心,越觉得好事可成,因为这可以看出,陈世龙是有良心,重感情的。
“你也不要难过。死了,死了,死啦就了掉了!”阿七停一下说,“我跟郁老头散伙,就是因为阿虎死了,才起的因头。阿虎不死,将来他老子的家当,归他独得,哪个也不能说话,阿虎一死,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你想想看,自然有人要动脑筋了。你晓得是哪个动脑筋?”
陈世龙摇摇头,方在哀伤之际,懒得去想,也懒得说话。
“一说破,你就不会奇怪了,是阿兰姐夫妇!”
阿兰姐是郁四的大女儿,今年快三十了,是个极厉害的角色,年前,郁四跟他的同事,一个姓邢的刑房书办结了亲家。老书办是世袭的行当,老邢去世,小邢进衙门当差,比他老了干得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