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十五了,她的生日早,就跟十六一样。”她爹说,“日子过来快得很,耽误不得了!”
她娘不响,她半天才叹口气说:“唉!高不成,低不就。”
“也由不得她!照她的意思,最好嫁个少年公子,做现成少奶奶。这不是痴心妄想?”
一听到这里,阿珠便忍不住淌眼泪,一则气她爹爹冤枉她,她从未这样想过,再则气她爹爹,把她看得这等不值钱,就做了少奶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又不是想做皇后娘娘,如何说是“痴心妄想”?
“若要享福,除非替人做小。”
“那怎么可以?”她娘说,“就是阿珠肯,我也不肯。”
“我也不肯。”她爹立刻接口,“看起来还是寻个老老实实的人,苦就苦一点,总是一夫一妻。”
“阿珠吃不来苦!”
“不是阿珠吃不来苦,是你怕她吃苦。”
“也不是这话,总要有指望,有出息,我帮你摇了一辈子的船,现在叫阿珠也是这样,你想想看,你对不对得起我们母女?”话说得很重,她爹不作声,似乎内疚于心,无话可答。
“我在想,最好有那么个穷读书人,”她娘的声音缓和了,“人品好,肯上进,把阿珠嫁了他”
“好了,好了!”她爹不耐烦地打断,“下面我替你说,那个穷读书人,‘三更灯火五更鸡’,刻苦用功,后来考中状元,阿珠做了一品夫人。你真是听‘小书’听入迷了!”
“也不见得没有这样的事!也不要中状元,阿珠做了秀才娘子就蛮好了。”
“你好他不好!男的发达了,就要嫌阿珠了。”‘陈世美不认前妻’,‘赵五娘吃糠’,你难道不曾听说过?到那时候,你替阿珠哭都来不及!”受了丈夫一顿排揎,阿珠的娘只是叹气不语。一会儿夫妇俩鼾声渐起,阿珠却是一夜都不曾睡着。至今提起自己的终身,心里便是一个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