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谨捧出一部顺天府志来;曹頫派给曹雪芹的差事是,由京师到热河,一路上行宫所在地的里程,与康熙、雍正两朝为行宫所提的匾额对联,都抄录下来。这件差事不费事。曹雪芹吃了午饭,从容开手;不过个把时辰,便已完工。曹頫、曹震亦都先后到了。曹雪芹交了卷,曹頫略略看了一下,搁在一边;正要考察他看了些什么书,曹震抢在前面,装出很要紧的神色开了口。
“雪芹,你快回去吧,仲死回头会带两个人来看我。有什么话交待,你替我记住;有东西交下来,你也替我收者。”
“是!”曹雪芹看着曹頫问:“四叔还有什么事?”
“事是有,今天总不行了。”
“明儿下午吧!”曹震怕他第二天早晨起不来,“明儿上午我要让雪芹替我写几封信。”
“好!”曹頫点点头,“你明儿下午来。”
“是!”曹雪芹答应着退了出来;抬头一望,彤阴漠漠,看来要下雪了。
果然,马到半路,空中已飘来鹅毛般的雪片;到地融化,最滑马蹄,那趟子手是好身手,一催马腹赶了上来,帮着曹雪芹收紧缰绳,才不至于倾跌,但已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谈到刚才几乎马失前蹄的事,杏想不由得替他犯愁。
“年底下,一路雨雪,又是山路,怎么走法?”
“我自己会留神,你不必提我担心。”曹雪芹满饮一杯,“这种天气,能跟你们在一起围炉喝酒聊闲天,实在是人生一乐。”
“一点不错。”翠宝答说:“一年多了,心里难得有像今天这么舒坦过。芹二爷,我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咱们一见如故;我说心里的话,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把你们看低了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翠报一叠连声地:“这就是我心里觉得舒坦的缘故。下午我跟杏香一直在谈芹二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