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自然是那个老混蛋。”杏香回忆着说:“是去年夏天的事,有一天老混蛋着人来请我哥哥,说商议修宗谱的事;约的是晚饭以后,在他修道的那个小院子里见面。到了那里,满院漆黑,我哥哥心知不好,正要退出来,不到黑头里不知打哪儿钻出来四五个狗腿子,不由分说,先一个麻核桃塞在他嘴里;拨了他的衣服,只剩一条短裤头,五花大绑,说是勾引他的姨娘成奸,要报官究办。”
“这就不对了!”曹雪芹问道:“捉奸捉双,也不能凭他一张嘴说啊。”
“自然有串通好了的人证。那老混蛋的姨娘,装得还真像在屏风后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我哥哥怎么样闯进去逼她;我哥哥有口难辨,加以族里有老混蛋的狐群狗党埋伏着,说一声,‘家丑不可外扬,送官不必,祠堂里可容不得他了。’就此撵了出来。”
曹雪芹心想,别样可以作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号啕大哭,如何能假?心疑莫释,口中不觉问了出来。
“杏香,我说句话,你可别见气;也许你哥哥,真的是一时糊涂,让人抓住了把柄?”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嫂子说,决不会!”
“你嫂子又怎么知道的呢?”
“当时她没有告诉我其中的缘故,后来我才知道;也是我嫂子告诉我的,”杏香低着头说,“我哥哥不行了。”
遽听不解所谓,细想一想,曹雪芹方始顿悟,“喔!”他说:“原来你哥哥是天阉。”
“不是天生的。不知道怎么受了伤,就不行了。”
“那就怪不得了!只见时只有你嫂子知道,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曹雪芹一面起床,一面嗟叹不已,“世界上偏就有这种有口难言、致死莫白的沉冤。”
听得这话,杏香心中掀起阵阵波澜;一年多来,荆天棘地,受尽凄凉委屈的遭遇,好不容易在这两三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