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与朱文之间,便无遮拦,四目相接,缇萦装作畏光,迅即把脸转了过去。但泪痕羞态,都已落入朱文眼中,心头涌起阵阵无可言喻的怜爱痛惜,恨不得即时能与缇萦单独在一起,并肩低语,把多少天来回肠荡气的情思,尽情一吐。
无奈有卫媪在场,不能如愿。甚至于连想看一看缇萦的脸,都成了奢望——她背着他和卫媪,轻声说道:“阿媪,我要睡了!”
在朱文听来,无异下了逐客令,卫媪也是这样的感觉,便即转脸来问朱文:“你的宿处可曾找好了?”
“与亭卒在一房。”
“好!”卫媪又问:“明天何时动身?”
“这,我跟缇萦说过了。”
朱文是故意这样回答,卫媪也就真的转问缇萦:“阿萦,怎么说啊?”
“回头告诉你。”
这时缇萦才发觉窗外已不闻雨声,一轮皎洁的月亮。起先怕听浙沥的檐滴,这时却又不免失望。雨如不停,官差不走,明天午前就可见着爹爹,而看此刻的天气,日出之后,非走不可。而且睡不到几多时候,又得起身,实在太匆促了些。
这样想着,她不自觉地叹口气说:“唉!这天气!”
一说到天气,卫媪和朱文都移目窗外,凝视清辉,一个诧异,一个会意于缇萦的叹息从何而来。
“天气转好了,你怎又叹气?”是卫媪在问。
朱文接口答道:“正因为天气转好了的缘故。”
“这我就不懂了!”卫媪愣了一会,哑然失笑,“看来你跟阿萦都是喜欢猜心思的。我夹在中间,倒像是管了些不相干的闲事。”
这话颇有责备之意,朱文大为不安而缇萦更甚。心里便不免嗔怪朱文,说话吞吞吐吐,自作聪明,以致惹起了卫媪的猜疑。
朱文也自觉无味,徐徐起身,悄悄出室。走到门口,陡然想起,缇萦的伤处,还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