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饿眼一看,便把燕石视为至宝,轻浮的都目之为佳人,不惟将那佳人名色坏了,连这佳人的真面目也如海底捞针,无从寻觅。所以我水相公不轻择配,情愿终身不娶,正为此耳!怎肯把佳人二字轻轻掷送,以负那真正佳人,使天下真正才子笑耳!你何必妄谈妍好,来骗我水相公么?”只这一番话说得那人哑口无言而退。自此没有一人来说起姻事。
他有个人叔水有源,时常在外经商,每到出去日子,即便叮一至嘱,要他留心打听,凡遇当今才子的诗文词赋,搜罗到家,偿还重价。那水有源这种买卖倒有几分利息,所以每到一处,即访问有名诗话,买了带归与伊人。他从没有中意的,不是说要他糊纸窗,便是说将他覆酒甕。又笑道:“不是老叔眼力不济、胸中平常,只恨天下无才子耳!”水有源经了几番埋怨,心里也觉冷了好些。那伊人偏又作怪,若是没有买得,归家便又十分哀恳,下礼赔情。有源又觉过意不去,只得依旧受他埋怨。这一时适值在苏买货,听得虎丘山有个姓梅的,做得好诗,便买了扇子来求云生写尽,先把那伊人的小影向云生面前描画一番,要求云生用心做那出色的诗词,压服伊人。云生得了这话,竟做呕出心肝的妙句、敲金戛玉的元音,好象树了旗帜要与大将对垒的一般,诗中也带些牢骚不平、眼空一世、独占才名的意思。
不过两日,有源来讨扇子,云生说道:“老丈回去对令侄说,向来傍若无人,平视侪俗,今番可以拜倒辕门、献纳降书矣!”有源道:“若得如此,在下也好出向来许多埋怨的恶气。”云生道:“只怕令侄有才之名,无才之实耳!假使真正有才,这番必然把老丈做个功臣,只是一件:我的诗虽看得过,倘或令侄又高出于我,这也不可不虑。”水老道:“这又怎么样讲?”云生道:“我有一个妙计,你回去时,把这诗不要就说是我做的,只说苏州有一个才子,四方求教者甚多,我恐是个虚名,又受你的埋怨,不去求他。令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