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个人。”绍闻道:“家兄有书,不望一望,我心里过不去。”
盛希侨道:“我实对贤弟说罢,这走衙门探亲的,或是个进士,尚可恳荐个书院,吹嘘个义学。那小人儿,就不必粘那根线。
若是个秀才,一发没墨儿了。何况贤弟是个大童生?若说系亲戚本族,果然内而馆阁,或外而府道,路过某处,这请大席,送厚赆,馈赠马匹,装路菜,长随衙役得了这个差,说是某大老爷是我本官表兄内弟,他们脸上也光彩,口中也气壮。若说是小小一个知县,到二千石衙门投了手本,那门二爷们,还说少候片时,小的等我们老爷下来,上去便回。若是个岁贡,或是当年老伯那个拔贡,孔老先生那个副榜,门上还得大等一会儿。若是穷戚友,白汉子,说是亲戚、本族,门上看见,心下早说,又是一个讨马号、求管仓、想管厨、要把税口的货,谁爱见瞅睬哩!贤弟呀,你还教你的相公罢,中举,中进士,做了官,那时你到衙门膺太老爷,吃其肉而穿其缎,喝其酒而抹其牌,人人称封乎翁乎,岂不美哉?况且做官的人,有两个好字,曰升,曰调,有两个不好字,曰革,曰故。这是官场的常事。俗语云:千里投任只怕到。怕的是碰到这四个字,搭了盘费扑了空,少不得回来时住堂庙,穿学馆,少做一年庄稼,得典出十亩田地。投任有何好处?贤弟如今既是改邪归正,我也不留你吃饭,回去过了午,与学生正字罢。”
绍闻被一派搜根揭底的话,说的心如凉水一般。一路回来,着实动了自立为贵的念头。这正是:求诸己者可恃,存乎人者难凭。